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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:再沒人愛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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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:再沒人愛我

世事難料!

這四個字,是趙哥一路陪同岑宴深前往帝城時,腦海裏浮現的字眼。

機艙裏格外的安靜,這一路,連一點兒氣流顛簸都沒有,正是傍晚時分,舷艙外的夕陽把如棉的雲朵映得金燦燦的,甚是壯觀。

岑宴深似覺得這金燦燦的光芒刺眼,皺眉閉了閉眼,許秘書便急忙讓空乘把遮光板拉上。

他除了在會場時失態之外,這一路異常的平靜和沈默,只是一直低頭在翻看手機。

在落地帝城時,許秘書托關系找交警在前面幫忙帶路,避開堵車點,一路風馳電掣前往西山生命科學醫院。

在車上時,岑宴深終於開口,朝前面的趙哥道:“把你手機給我。”

趙哥在把手機遞給他時,忽然想起,徐西漾一直保留著他的微信沒刪。

趙哥自己從來不發朋友圈,也很少看,今天是特意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,在一個月可見中,只有孤零零的一條,昨天發的:如果有來生,我想當一顆草,或者一棵樹,在曠野裏,感受四季變遷。被陽光照耀,被雨滴沐浴,被微風吹拂,被冬雪覆蓋。

趙哥偷偷看了一眼他,見他目光定定落在那條朋友圈上好半天沒動,只有指尖微顫。

那晚太過於混亂,他們夜裏趕到西山醫院時,幽深的走廊上,只有一個少年撕心裂肺的哭聲。

岑宴深的腳步頓在走廊的入口處,甚至往後退了一步。

什麽是山崖碎裂,雪山崩塌?

許秘書看著岑宴深淹沒於幽暗的側影,在他停下腳步,往後退了一步時,許秘書看見了,也聽見了,那是無聲的、摧枯拉朽般的摧毀。

當他終於再大步往前,站在那扇玻璃窗前,只堪堪看到,她被一點一點推進火爐後,關艙門前的最後一個身影。

旁邊的少年撕心裂肺地哭,拍打著玻璃窗,被他的父母緊緊抱住。

岑宴深只覺得冷,好像置身於雪山底下,千年的冰谷裏,冷從肌膚滲入骨髓。

從那天的簽約儀式,岑宴深離開之後,他有很長一段時間,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裏。

老太太問了好幾次許秘書:“你們岑總從帝城回來之後去了哪裏?”

許秘書如實回答:“我也不知。”

“聯系不上了?”

“聯系不上。”許秘書始終一板一眼地回答。

確實聯系不上,他全身上下只帶了趙哥那部手機,其餘什麽都沒帶。

但她們都知道他去了哪裏。

除了他母親的墓地,他能去的也只有他父親那。

岑宴深在山上和他父親住了數日,應該是從他母親去世之後,父子倆單獨相處最長時間的一次。

但父子二人,每天各做各的事,幾乎沒有任何交流。

岑隋行這些年已快失去語言交流的能力,他習慣了不問世事,就如他聽到了岑宴深每夜的輾轉反側,或者看到了他深夜坐在月光底下,一坐就是一夜。

他看到了岑宴深的痛不欲生,卻沒有問過一句,發生什麽事了,更沒有投註關心。

每個人的宿命不同,得自己邁過去。

是夜,岑隋行像往常那樣,燒好水送到他的房間,他已經關在裏面一整天沒出來,他的房間漆黑一片,岑隋行把水壺放在門口,轉身準備離開,忽聽黑暗之中他的聲音:

“爸,救救我,我痛。”

窗外是嗚咽的風,樹影婆娑,他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,那麽不真切。

他從小就堅強,許之菀管他很嚴格,事事要求他做到最好,不允許他哭,不允許他喊痛,不允許他情緒外露。

這是岑隋行第一次見他表露出真實的脆弱的自己。

可岑隋行能做什麽?他連安慰的話都不知如何說。

許之菀去世時,那些錐心刺骨的痛,不也熬過來了嗎?

他一腳已經邁出門檻,一腳站在裏面,進退都不合適。

許久,岑宴深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:“爸,這世上,再也沒人愛我。”

山上的日子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常常讓人忘了時間的存在。

趙哥和許秘書接到岑宴深的電話後,火速上山接人。

一個月,正好一個月,和趙哥猜的一樣。

“何以見得?”許秘書暗自慶幸,她一度擔心岑宴深像他父親那樣,走不出來,被困在山裏。

趙哥:“徐小姐那條朋友圈一個月可見,我也猜的。”

說到這,兩人一路無話,直到北逯寺,把車停好後,從後山小路上去接人。

心中忐忑不已,直到看到岑宴深,一如既往穿著講究站在那裏,臉上既無悲傷,也無頹廢,趙哥長長松了口氣。

從山上下來,上車之後,岑宴深主動問許秘書工作上的事。

許秘書馬上回答:“國際機場第一期已經開始建設;工業園區正在等港城那邊的款,第一批款到,也可以馬上投入建設;另外重工集團本月受全球經濟回暖的影響,重卡在海外的銷量再創新高。”

都是撿著好的說。

至於老太太和順成集團那邊的動靜,只字不提,不想這個關口,再讓他心情不好。

這一個月,老太太每天去集團開會,順便挨個召見了岑宴深這邊的股東和高管,並且每次都帶著岑順行在一旁。

弄得人心惶惶,都以為岑宴深出了什麽大事,恐怕無法再繼續上班,而需要老太太親自出面來鎮場子。

岑氏上下,除了老太太,誰也不知岑宴深為何忽然消失一個月。老太太自認這麽做,也不算趁人之危,萬一岑宴深真如他父親那樣,這麽一攤子事,她早準備早好。

岑宴深回來,正好和老太太以及岑順行撞了一個正著。

老太太在會議室見到他,還是之前那樣,仿佛徐西漾的離去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影子,心道,真不錯,比他父親狠心。

當然,要真像他父親那樣多情,當初求藥時也不會變成今天的局面。

岑宴深一進來就說:“三叔還有心情管我公司的事?”

他一說,岑順行便問:“什麽意思?”

岑順行現在對他說的每句話,都有心驚肉跳的感覺。

“有空去查查,你在公司的股份占比。”

果不其然,岑宴深一句話,就讓岑順行猶如墜入深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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